芷江文廟。通訊員攝

簡介

芷江文廟，是湘西地區最大的文廟。始建于北宋熙寧七年（1074），前身可追溯到沅州府學，歷經多次遷建，于清同治二年（1863）定址于芷江小北街。2019年被國務院公布為第八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芷江文廟保留了大量清代文廟特點，是湘西南地區級別最高的禮制建筑與湘黔邊區最早的“儒學圣殿”。

鐘遠錦

第一次去芷江文廟，是為一塊碑。那年，我尚在外地，從相關報道中得知，芷江文廟保存了一塊沈從文先生青年時期在芷江書丹的“芷江縣警備隊隊長段君治賢墓志銘”?；趯ο壬木把觯郊倨?，我放下原本定好去外地旅游的計劃，匆匆飛往老家。到家，放下行李直奔文廟，虔誠地觀摩沈從文先生的青年字跡。

第二次去芷江文廟，是聽說文廟中存放著沅水校經堂的匾額。三年前，出于對芷江歷史的興趣，我深入探訪芷江的歷史文化勝跡。當我追溯沅水校經堂，得知時任湖南巡撫王文韶題的沅水校經堂金字匾額“通經致用”尚在文廟保存，便去一探究竟。

芷江文廟，吸引著對歷史文化有深厚情感的人。在文廟，我們能感受到的，不僅僅是“知書明理”“儒家文明”，更深刻感受到一種文脈傳承。

一

芷江，自古以來便是教育興盛之地，古時已經建立了完備的教育體系。府學、縣學、義學建設齊備，是此地六度成為州治、府治所在地的必然演繹，為這個“滇黔門戶，黔楚咽喉”的兵家必爭之地奠定了深厚的文化內涵。而作為古代地方社會最高學府，祭祀先賢敬奉“萬世之師”的特定場所，文廟也不例外地在芷江建成。

芷江文廟的建成，除了秉承文廟“祭祀先賢，崇尚明理”之功能，更將廟學一體的規制，有效融合于一體。據悉，芷江文廟不僅曾比肩“湖南四大書院之一”的沅水校經堂，而且在抗戰時期，還作為國民黨中央陸軍大學校址，為培養和傳承抗戰精神做出了積極的貢獻。據悉，當時在芷江的就讀學子，就經常公開在東紫巷的“覺園戲院”演唱抗日歌曲和上演抗日戲劇，使芷江人民受到極大鼓舞與教育，也為后來的芷江機場保衛戰奠定了必勝的信心。

現在的芷江文廟，已經從廟學一體的軌跡里走出來，成為一種傳承文明的所在。芷江一中，芷江二中，芷江三中，芷師中學，秀水中學，芷江職業中學，城南小學，河西小學，東門口小學，三里坪小學等教育機構接過文廟的旗幟，在這片蘊含著和平之光的城市里奮起。

二

兩年前，孩子剛剛走進初中，第一次期中考試，當天只考試半天，下午就不用去學校上課。我特意做好了午餐，等著孩子趕回來一起用餐。

等他遲遲到家后，我問：“今天怎么那么晚呢？”“我和兩個同學去文廟看了看，上課一直沒有時間！”話語間，我清晰感受到他在受一種力量的牽引。

從北街往前行，轉過三角路口，往前300米左右，就可以感受到濃濃的書香氣。芷江一中就出現在右側。不久前擴建的芷江一中，布局闊達。

而左側，就是以荷為名的荷花池小學了。它有蜚聲當地教育界的教育質量，還坐擁寓意高潔秉性的荷園。

文廟端坐在芷江一中與荷花池小學中間。如果要為這三個教育機構作一個畫像，我想最貼切的，一定是一位年高慈愛的長者，一手攜風貌俊雅的青年，一手牽著品行純凈的幼童。畫卷可以標注“雅風傳承”，也可以題名“文脈若春”。當然，如你是通曉芷江歷史的學者，你一定還可以在文廟前廣場，邂逅一位尊者。這位尊者，就是被稱為“神童”譽滿三湘，后任民國總理的熊希齡。熊希齡參加本省鄉試，閱卷官批其試卷尾云：“邊楚蠻荒，前無古人，才華之高，乃三湘有為之士”。這位長于斯學于斯的總理，一定還像在沅水校經堂求學般態度恭謹，英氣逼人?；蛟S，你還可以在這里，看到熊希齡作畫棉花的名場面。

據傳，在熊希齡中舉的第二年，沅州知府朱其懿邀集官吏與新科舉人賞花作畫，眾人皆作牡丹荷花，唯熊希齡提筆一揮而就，以棉花入畫，且在畫中題字：“此君一出天下暖”，震動全場。這或許就是這方水土賜予的溫度。試想，在事關國運的芷江機場保衛戰中，有多少人秉承“此君一出天下暖”的理念，驅退強敵，取得抗戰勝利。

三

走近芷江文廟，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厚重沉穩的石質門樓——欞星門。欞星門是文廟中軸線上的第一門，有著天星照耀顯靈之意。古時，欞星門中間，是只容許皇帝與新科狀元通行的，文武百官從兩側門進入，普通百姓不得靠近。不過隨著時光更替，現在普通百姓也可以無拘無束從任一門徑中通行。

在建筑結構嚴謹，精致典雅的芷江文廟布局中，我最感慨的還是那幅“鳳上龍下”的石刻。在中國傳統文化印跡里，多的是龍鳳和鳴、龍鳳呈祥、龍飛鳳舞的作品，這鳳上龍下的石刻，絕對是稀罕的。雖然這塊石刻，是當年慈禧太后“垂簾聽政”的特殊歷史產物，但何嘗不預示著婦女的覺醒呢？

再入芷江文廟，我感覺，建設格局的精妙與陳設布置的美好，都必須得往后靠一靠，我們必須在這積攢了太多光華的空間里，找到不一樣的指引與支撐，這才是芷江文廟的最大功能。它如陽光一樣鋪滿精神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