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價之保》工作照。 受訪者供圖　　

《無價之保》工作照。 受訪者供圖

湖南日報全媒體記者鄧正可

2021年，由香港TVB制作的聚焦內地精準扶貧的紀錄片《無窮之路》收獲了超高口碑，主持人陳貝兒也憑借該片榮獲“感動中國2021年度人物”。今年8月，《無窮之路2——無價之保》在TVB翡翠臺和“埋堆堆”APP開播，陳貝兒和她的四人團隊將鏡頭對準了生態重建之路，他們走上青藏高原、三江源頭，從內陸行至邊疆，穿越沙漠，上山下海，講述了這條路上守護大自然的人與故事。

在可可西里，陳貝兒傾聽秋培扎西及先輩浴血守護藏羚羊的故事；在青藏公路，她為藏羚羊群壯觀的生育大遷徙感動落淚；在新疆天山，她與志愿者一起尋找雪豹的蹤跡；在重慶，她與民間志愿者在江面一起夜巡禁漁；在云南，她與調皮的野生亞洲象一起玩泥巴；在內蒙古沙漠，她見證了干涸的土地經幾代人接力種樹變成綠洲；在海南，她同科研人員潛入海底種植珊瑚……

陳貝兒說，這趟不凡的旅途提醒了在城市長大的她：“這個世界不只有水泥和電子，還有山、水、動物，人類在這個地球上無法獨善其身，是那些默默付出的人，令美麗的地球、珍貴的物種，不至于在我們這一代人手上消失。”

近日，湘江周刊對話陳貝兒，聽她講述這趟自然之旅帶給她的無窮感動與啟發。

可持續發展是真正的無窮之路

湘江周刊：《無窮之路》聚焦內地脫貧攻堅，今年的《無窮之路2——無價之保》是如何確定生態保護這一主題的？

陳貝兒：第一季里，我們看到了國家如何帶領人民走上一條無“窮”之路，那我們的下一代要如何延續來之不易的幸福生活？綠水青山就是一個很值得拍攝的題材，環境保護不單單是影響我們的國家，對于整個地球都是有貢獻的，可持續發展是一條真正的無窮之路。

這次我們去了十幾個省市。在被稱為“生命的禁區”的可可西里，有那么一群人拼了命地守護藏羚羊的生命，我覺得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件事情，這些故事應該要被拍出來。

湘江周刊：在可可西里采訪時，你跟秋培扎西在湖邊的寒風中聊了很久，以致患上急性失溫癥，為何不在更安全溫暖的地方進行采訪？

陳貝兒：我們的拍攝行程都是非常機動性的，基本上被訪者想要帶我們去哪里，我們就在哪里拍攝。可可西里極端多變的天氣是我們不能預計的，我們去的時候還是5月，天氣超乎想象地冷。那天秋培大哥帶我們去看他巡邏的一些點，也讓我們體驗了一把什么叫“生命的禁區”，通過幾個小時的逗留，就能夠感受到這個地方的環境異常艱苦。

可可西里是野生動物的天堂，但絕對不適合人類，大自然似乎也在告訴我們，不要來打擾這里的生命，否則可能會給你警告。所以我真的非常不鼓勵大家去探險，更別妄想去征服它。

湘江周刊：你在天山沒有見到雪豹的蹤影，又在西雙版納跟亞洲象一起玩泥巴，這種“疏遠”和“親密”，讓你有了新的感悟？

陳貝兒：在去新疆之前我就在幻想，如果可以親眼看到雪豹該有多好，最后只是通過安裝在野外的紅外攝影機看到了雪豹的畫面。這次體驗也告訴了我，人類跟野生動物應該有一個友好的距離，我們不需要親眼看到它們，遠遠地知道它們是安好的，這樣就夠了。

跟野生亞洲象的互動，又讓我更加了解到，其實動物是有感情跟情緒的，透過它們的眼睛，就知道它們有喜怒哀樂。那些亞洲象很頑皮也很聰明，像孩子一樣，把我手上的蘿卜吃完了掉頭就走。動物沒辦法跟我們講話，但是他們會通過肢體動作來表達情緒。人類跟動物其實是在共享這個地球的資源，大家可以在互相尊重、互相保護中和諧共處，成為朋友。我今年就認識了很多動物朋友。

為守護者感動，被大自然治愈

湘江周刊：紀錄片中你數度哽咽，如見到藏羚羊群穿過青藏公路，聽到小學生講“錢買不到地球環境”，這次的拍攝是否感觸良多？

陳貝兒：看到藏羚羊經過青藏公路的那一刻我是忍不住了，因為要經過多少代人的拼命守護，才能在今天看到藏羚羊回歸到沒有獵殺之前的那份安心與寧靜，我覺得很感動。

在昆明采訪，我們是想了解內地學校關于綠色環保的教育，但是完全沒有預料到那些小朋友懂得比我還多，看得比我透徹。我就想，面前的這幫小朋友是未來地球的主人翁，我們有沒有把最好的地球環境留給他們呢？

湘江周刊：這一路上的探索，讓你對自然的力量產生了新的認知？

陳貝兒：我的路越走越遠，就越感覺到大自然的力量是很強大的。我們為什么要努力地保護它，那么遠的動物與我何干？在浙江余村，村民們告訴我，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為了發展經濟，粗放的開發模式破壞了村里的生態環境，但是他們及時反思，通過重建綠水青山轉型發展壯大了旅游業，這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件事，更加證明了“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我們明顯看到，當人類善待環境的時候，環境會給予我們更多的饋贈。所以環境保護是關乎我們的下一代能否繼續美好生活下去的關鍵議題，真的非常啟發我。

湘江周刊：這一次的拍攝，有沒有治愈你，或者對你的生活產生細微的影響？

陳貝兒：有啊。我是在城市長大的，這一趟旅程提醒了我，我們的世界其實不光有每天看到的水泥、電子、數字，還有山、有水、有動物，動物不光是在電視里面，在書本里面，在圖片上面，它們在真實地生活，它們也有家，跟我們在共享地球資源。

在海南，兩位博士告訴我，防曬霜的化學物質對海底生物是有傷害的，所以下海種珊瑚時他們從來不涂防曬霜，每次皮膚都被曬得通紅。所以這次跟他們下水的時候，我也沒有涂。這是我在拍攝過程當中學習到的新知識。

在拍攝《垃圾圍城》這一集，我也在反省自己，真的需要網購那么多東西嗎？平時的外賣包裝盒被我丟進垃圾桶之后是如何處理的？其實我們每一個小習慣都可能產生大影響，所以我在生活上也會有一些小小的改變，比如理性消費，盡量不浪費水和紙張，希望能夠出一份力保護我們的綠水青山。

做大家的眼睛是我的初心

湘江周刊：秋培扎西向你首次透露了父親被盜獵團伙“懸賞”的細節，你的被訪者好像都比較容易跟你掏心窩子，你有什么秘訣嗎？

陳貝兒：我拍節目沒有只是把它當作一份工作，而是交朋友的過程。其實我事先也沒有給秋培大哥問題，我們就是在那里坐著聊天，我是一個聆聽者，這樣的交流多于單純的訪問，讓他們可以很舒服地把內心的故事說出來。我們在湖邊待了幾個小時，其實是我們聊著聊著忘記時間了，他講得投入，我聽得更投入，拍的時候沒有覺得很冷，機器關掉之后，我才覺得原來好冷。

所以也想借此機會，真誠地感謝我的被訪者，感謝他們信任我，沒有保留地把故事都告訴了我，我也非常珍惜我們之間的友情。所以我們一定要把節目做好，把他們的故事說好。

湘江周刊：我覺得這一季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陳貝兒：對呀，其實因為時間的問題，還有幾個故事想要拍但還沒有拍的，這個我沒有跟人家講過哦。因為環保工作是涉及方方面面的，也包含很多不同的方案，比如綠色能源。所以《無窮之路2——無價之保》還是會延續的，還有很多故事值得我們去關注。

湘江周刊：你這次還給紀錄片配了海外的英文版，你希望自己在眾多的中國故事當中擔任一個什么樣的角色？

陳貝兒：是的，除了香港的英文頻道，之后也會陸陸續續安排在不同海外平臺播出，比如在美國、加拿大，新加坡、馬來西亞等，聽說加拿大已經在播了。

其實這個片子我看過100遍以上了，但是我每一次還是會被觸動，會想要流淚。我們一共10集，拍攝的每一個點都是想表達出我們國家守護綠水青山的決心和成績，我們看到每一個地方都有老百姓在為地球和人類的存亡付出，他們是普通人，卻在做一些不普通的事。我們的生態保護，就像種樹一樣，一棵一棵不停地種下去才可以變成一片綠洲。

我自己是一個傳媒人，也是一個見證者，一個傳播者，我希望自己可以作為橋梁，把我的所見所聞都告訴我的觀眾朋友，讓他們可以多了解他們不能親身去到的地方的故事。做大家的眼睛，這是我的初心和原則。今年這一部雖然拍得辛苦，但非常值得，我也希望這個題材受到更多人的關注，這是關乎我們未來的無窮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