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洞山排捧村風光。 葉繁 攝
呂高安
沿包茂高速公路吉(首)茶(峒)段,至矮寨大橋下高速,分岔,右走10公里是十八洞村,左走20來公里,到達呂洞山。
呂洞山位于湘西保靖縣南端,人稱“湘西秘境,苗祖圣山”,湖南高速集團對口扶貧點就在山上的排捧村。
排捧村是一個典型苗寨,海拔1100多米。三個自然村落,378戶1576人,兩三百座磚房木屋,不規則地灑落環形丘崗。
小狗甩著愜意的尾巴,幾個婦女嘻嘻哈哈迎面而來。
“劉書記好!”“吃飯沒?劉書記。”“劉書記好帥喲!”
嘰嘰喳喳,問候聲包圍劉相濤。操河南話的安徽人老劉,劉相濤,湖南高速集團駐排捧村扶貧隊隊長,兼村第一書記。
山頭太陽落,炊煙催人歸。排捧村路燈成行,太陽能柔和之光,刺破苗寨千年漆黑。回駐地途中,三五戶苗胞,硬拽老劉喝“攔門酒”,老劉費了好大勁才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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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勤春早,呂洞山的鳥也提早鬧枝。
8點35分,一個三十六七歲的女人,來到駐地廚房,從背簍倒出一堆水果,送給扶貧隊嘗鮮。說是一大早,到10多里外趕場帶回的。女人一陣風走了。廚工吳姐說,她叫石菊娥,土生土長又嫁在本村。
“嘰里咕嚕”,一個說苗語的駝背大媽接踵而至。掏出兩個蘿卜,送給廚房。吳姐說,這是菊娥她媽,做工致殘20多年,照常起早貪黑地干活。現在脫貧了,40歲的兒子也訂了婚,別人勸她該歇歇了。她說,爬不動了再說。
趁扶貧隊不在,村民又送來好多菜。吳姐說,老劉會設法付錢給他們。見廚房沒了蔥蒜,吳姐要去自家地里拔。她生了一男四女,應了她的名字:吳生女。
吳姐自己是文盲,賣力送小孩讀書。可是,四個小孩讀書每月要好幾千,老公在外打工,才3000元一月。前年扶貧隊來,她家才有新房新曬谷坪,還給申辦了教育補助金,每年13000元。扶貧隊又私掏腰包,請吳姐做兼職廚師,算是解了困。
鄰屋老太來串門。74歲的吳二花,皺紋犁出一臉滄桑。她40多歲守寡,為拉扯大5個子女,外出打工討飯,飽受磨難。提起扶貧隊,吳二花豎起大拇指。“路、路燈、曬谷坪、自來水,都是扶貧隊帶來的,還給我帶來兒媳婦。我那個懶兒子,搭幫董事長通電話,講道理,出主意。快50歲了,變了個人,娶了親,現在做裝修,一天賺幾百塊!”
路邊一座漂亮的木屋,前坪后院,寬敞明亮。一落座,78歲的石家耀老人就開了話匣:“我原來住在后山。2018年何總何海鷹第一次來,就說這房子得馬上重修。扶貧隊馬上張羅易地搬遷,5個月我就搬進新房,政府補貼了12萬元。”
走訪石金通家。他干活剛回家,51歲,滿口脫牙,身子瘦小,典型的糖尿病。進門,老石89歲老娘沏茶。老石在外打工十多年,談過三個姑娘,都因窮沒成功。現在扶貧隊幫他修了房,還給評了低保戶。石金通說:“我在附近做些短工,加上每月低保金420元,娘有養老金100多元,生活沒問題。身體也好多了,早兩天還有人來提親。”
秧穩根家與扶貧隊駐地一墻之隔,他正在后山養殖場喂豬。老秧祖籍外鄉,本是單門小戶,憑借勤勞肯干和一口好苗歌,與本村美女石菊娥對上。扶貧隊為他修養殖場,請來獸醫專家手把手地教他,為他推銷牲畜家禽。2018年,他養豬26頭,養雞3000多只,純收入8萬多元,2019年純收入13萬多元,2020年因疫情受了點影響,但也有七八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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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貧隊蝸居一簡樸村舍,條件簡陋。肖勃說:“現在好多了。前年進村,老劉、我和吳俊霖,被子鋪在水泥地上,用兩塊板子頂屋漏,上廁所要出門打傘,20多天沒法洗澡。每天早出晚歸,沒時間做飯,方便面一箱一箱地買。一天晚上10點多回來,正準備吃飯,鎮上駐村干部來了,只好把最后三碗方便面分成7份。”
張鋼辦事回來取資料,搭上話:我是7月來的,第一天就吃了閉門羹。一個貧困戶問我危房改造款到了沒?我說不清楚,他打開手機攝像頭,說“你扶貧干部,什么都不知道,干什么吃的?”從此,張鋼順藤摸瓜,解剖麻雀,很快掌握了扶貧各項政策。
吳俊霖老家在鳳凰臘爾山苗鄉——著名深度貧困村。為了排捧扶貧,他顧不得自家。妻子生產坐月子,吳俊霖沒陪一天。有個5歲女娃,因2個月大時母親出走,上不了戶口,享受不了扶貧政策。吳俊霖15次上門,勸導給女孩做親子鑒定,并多方聯系協調,終于解了難。
90后葉繁也是湘西人,家距排捧個把小時車程。父親患癌癥病逝,葉繁只回家料理了幾天后事。老婆產前一天去看了一眼,馬上歸隊。
最險的是2018年底,冰封呂洞山。一天,劉相濤、肖勃急于去鎮政府,申辦村民油茶種植補助款,途中,差幾厘米,車子就滾到深淵,驚出一身冷汗。
司機黃新中爆扶貧隊長劉相濤的料,“老劉家里煩心事一大堆,但從不漏半句口風,整天釘在排捧村。去年5月累倒住在鎮衛生院,接到工作電話,拔掉針頭就回了排捧。”
霧鎖排捧,風雨橫掃,阻人出門,那就開個聯席會。
8點,村部二樓。呂洞山鎮副鎮長、駐村干部石濤拋出一連串“怎么辦”:村民石義國廁所整修未遂,催要維修基金,怎么辦?石成滿,70多歲的五保戶,癱瘓在床,吃喝拉撒,怎么辦?90歲黃大媽,在外寄住剛回村,兒子拿低保,見不到人。老人昨天白菜下飯,怎么辦?
扶貧隊也有好多要解決的問題:國家扶貧大普查如何迎檢?扶貧臺賬如何完善規范?戶口未辦全的家庭,脫貧人口如何計算?極個別思想落后村民工作如何做……
扶貧隊、鎮駐村干部、村委會三方聯席會,討論熱烈。老劉將討論意見一一匯總,石濤代表鎮政府拍板。9點半散會,大家迎著風雨,分頭進村入戶,趁熱打鐵抓落實。正在這時,高速常德分公司班子成員,提著米呀油呀,一大早從常德趕到排捧,深入幫扶對象家。大雨淋濕全身,他們全然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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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和日麗,老村干部石合昌談起排捧和十八洞村的淵源。
排捧與十八洞相距20公里,兩村是鄰居和親戚,往來已久,是“姊妹村”。原先,十八洞比排捧還差,鳥不拉屎,連條到村的路都沒有。那時兩村都想了不少法子,折騰來折騰去,還是窮。
習近平總書記考察之后,十八洞村容村貌,親戚故舊變得排捧村的人不敢認了。原來排捧的“村花”龍走花嫁到十八洞那陣,村里人還有點不情愿。后來,她家多種經營,日子翻天覆地。
近水樓臺先得月,姐姐做鞋妹妹學樣。扶貧隊引領,排捧的人不甘落后。不干,十八洞這樣的親戚攀不上;不干,脫貧就是“羊尾巴”,隨時可能返貧。
2018年初,保靖縣列出三個深度貧困村,高速集團黨委毅然選擇地理位置、基礎設施、產業基礎最差的排捧村作為幫扶對象。排捧離十八洞最近,方便學習取經。
劉相濤介紹,剛來排捧時,四處臟亂差。他們一邊幫助改造廁所,安置路燈、垃圾桶,興修入戶道路;一邊號召大伙講衛生,寨子干凈,村民健康快樂,娶媳婦也容易些。
排捧小孩十三四歲就輟學,出外打工掙錢,但沒文化,沒技術,只能進低薪的工廠。假如使勁送子女上學,一個大學生就會“點亮”整個家庭。高速集團籌資給村小學建食堂,扶貧隊著力申辦教育補助金,僅今年春季,就有158個孩子享受該項政策,排捧讀書的風氣濃了。
產業脫貧,排捧虛心向十八洞村學。扶貧隊請來農業專家實地“會診”,并動員龍光壽、石秀姐等村民回娘家十八洞走親取經。是繼續發展柑橘種植、煙葉生產,還是養豬養蜂、種獼猴桃、發展中草藥呢?排捧選擇了養殖業和種植油茶。目前油茶已種植1800畝,占旱地面積60%。
排捧一步步追趕著十八洞村,截至2020年12月,排捧村建檔立卡貧困戶158戶685人全部脫貧;村集體經濟從零突破到12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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