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詩賴斯人助

——寫在杜甫逝世1250周年

　　鄧板栗

　　2002年，長沙市做了一件很有意義的事，就是在湘江岸邊，修建仿古園林建筑杜甫江閣。

　　長沙非常有必要這么做。晚年的杜甫以貧病之身，曾三度客居長沙，留下50余首一生壓卷之作。盛世修閣，是長沙這座城市對杜甫的崇敬、緬懷，體現(xiàn)了對中華文化傳承的使命擔當。這也使得山水洲城更富人文厚重感。江閣與橘子洲、岳麓山隔江相望，遂成市民休閑游覽的新勝地，又何嘗不是惠及百姓民生的好手筆。

　　不過，有關杜甫，就湖南而言，除了修建一座江閣，可做的、應做的，似乎還有更多。

　　杜甫是唐代偉大的現(xiàn)實主義詩人，被世人尊為“詩圣”。他出生于河南，但生命中的最后歲月留在湖南。由于身處國家多難的時代，晚年的杜甫顛沛流離，768年(唐大歷三年)冬，56歲的他帶著家人，前來投奔時任衡州刺史的好友韋之晉，卻因后者暴亡而失去依托，自此在湖南流蕩，直至在貧病交加中辭世，成為中華詩史上的一大悲哀。

　　然而，所謂“江山不幸詩家幸”，也可說是“詩家不幸湖南幸”。杜甫星隕湖南，但在湖南約一年零九個月的最后時光，卻留下了大量詩篇，為湖南增光添色，成為湖湘文化中的瑰寶。近代湖湘俊杰多讀杜甫之詩，感其憂國憂民之志，故杜甫實乃近代湖南人才群體勃興的重要催化元素。比如，毛澤東早年求學期間即推崇杜詩，1958年還特地參觀了杜甫草堂。作為偉大的政治家，毛澤東評價杜甫的詩是“政治詩”。

　　湖南是杜甫魂歸之所，對杜甫一生具有特殊意義；杜甫對湖湘精神影響很大，更值得我們倍加緬懷。實際上，杜甫入湘前流寓四川成都，4年留詩240余首，并建草堂，如今的杜甫草堂已占地近200000平方米，成為四川省最負盛名的文化名片之一。杜甫生命最后的霞光照耀湖南，近兩年時間亦留詩190余首，除了杜甫江閣，我們還有更多可以做的事。

　　思接千年，當年的杜甫輾轉(zhuǎn)而至湖南，“親朋無一字，老病有孤舟”，甚至一度在投靠親友的途中遇大水不能前行，5天不得食物，幸虧有當?shù)乜h官饋贈的一點牛肉而得接濟。后來冒著風霜雪雨北歸，卻重疾復發(fā)，在往昌江縣(今平江)投友求醫(yī)時，不幸病逝于縣治寓所。一代詩圣，就此隕落。更有一說法是杜甫在耒陽縣境酒后于汨羅江上落水而亡，竟與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屈原魂歸同一條江水。

　　杜甫在湖南的足跡，履及岳陽、長沙、衡陽、耒陽、平江等多地，今耒陽、平江尚遺存有杜甫墓。為此，筆者屢發(fā)奇愿，期待湖南或可多地聯(lián)動，更好地共同緬懷杜甫。在長沙，杜甫江閣或可擴建，在確保行洪、交通等安全情況下，采現(xiàn)代建筑技術擴大面積，增加文物陳列等，供游人更好憑吊，并與岳麓山、岳陽樓、耒陽和平江杜甫墓等連點成線，共興“詩圣文化游”，讓人們更好追思傳承詩圣遺存。以此為依托，更可于每年設杜甫祭奠大典或杜甫詩歌節(jié)等盛大紀念活動，以擴大湖南作為詩圣魂歸之地的知名度和影響力，促進湖湘文化在新時代更好地傳承發(fā)展。

　　前不久，境外一部紀錄片用“最偉大”來形容杜甫，把他同但丁、莎士比亞比肩。由是觀之，杜甫遺存也是湖南可以與世界文明更好對話的寶貴財富，更好地緬懷杜甫，意義尤其重大。

　　更重要的是，2020年，恰逢杜甫逝世1250周年。在決戰(zhàn)脫貧攻堅、決勝全面小康的歷史性時刻，憑吊疾呼“安得廣夏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詩圣杜甫，更有助于人們深刻理解新時代的偉大內(nèi)涵。“萬國城頭吹畫角，此曲哀怨何時終!”(杜甫《歲晏行》)杜甫晚年貧病愁苦，卻始終情系國運民生，直至生命最后，實在令人崇敬而哀嘆。然而，“此曲哀怨有時終”，中華復興，民生康樂，擴建杜甫江閣、興起“詩圣文化游”，也是對杜甫偉大靈魂的更好告慰吧?

　　現(xiàn)在離2002年杜甫江閣的建成也過去近20年，湖南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日新月異，諸如擴建杜甫江閣、更好緬懷杜甫的條件，或許也已具備。縱然還不具備，也可以深信，持續(xù)傳承弘揚詩圣憂時愛民的精神，湖南的發(fā)展會越來越好。越來越幸福的湖南人民，也一定會更加深切地緬懷杜甫。